第十三章人有一口气
真到了这个时候，周临的心态还是能够放平的。
前世不说经历了多少的风浪，但至少也见过不少的人，一些丢脸的事情也干过。
嗯，撑得住。
于是他迈着步子，往他那位尊贵师傅的房间走去。
没错，他要找他师傅借钱。
不过才刚走近，便听见了有人哭泣的声音。
他探头望去，只见一个大汉正跪在他师傅的脚边，大声哭诉道：‘师傅，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只要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就一定能够练出气血的。”
老人抽着烟，面无表情，无论他如何乞求，都无动于衷。
“砰砰砰……”
他向后退了几步，用头朝着地面狠狠撞去，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便已经被撞到血流不止。
“师傅，我答应过我爹我娘，一定要练出个名堂才回去。”
“我爹我娘为了能够让我习武，把家里能卖的全部都卖了。”
“若是我就这样回去，我还有什么脸面面对他们。”
他模样凄惨，头发散乱，让人动容。
只可惜那张烟雾之中的脸，却依旧是如此的冰冷，甚至还带上了厌恶。
“师傅，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砰！”的一声，他直接就被踢飞了出去。
他看着他，泪水糊满了他的面孔，那一天他拜入师傅门下，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
只可惜无论他怎么努力，却终究没能练出气血。
其实他早就应该走了，只不过在他死缠烂打之下，这才一直待到了现在。
只可惜啊！就算拼尽了所有，到头来也是输的一无所有。
“师傅。”
他又重重磕了三个头，磕到最后一个头时，他迟迟未能抬起。
他在等，等着老人说，你可以再留下来，到了后他还依旧抱着一丝希望。
只可惜，这次的老人没有心软。
他抬起头，看着老人，那么多次的低声下气，那么多次的尽心尽力。
他将他奉若神明，他把他的话当成圣旨，只为能够让他对自己另眼相待。
只可惜，一直到现在，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和第一次看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
高高在上，视若无睹。
“呵呵！”
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这里。
张大柱。
是他啊！
他走后，周临走了进去。
老人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周临也没有说话。
“哼！”他轻哼一声，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
周临依旧没有动，他就站在那里。
房间内，只有一点烛火，将他那苍老的脸照的阴晴不定。
他抬头看着天空，有星辰和明月。
他低头，夜风轻拂，虫儿鸣叫，还能够看见那点点的莹光。
小时候，他住在村子里，总是喜欢在夜晚无人的时候，来到院子里，感受着这份宁静和美好。
只可惜啊！
人终究不可能一直沉浸在这种宁静之中，就像我们的心从未停止过，想要追求更高的东西。
这一次，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挺不错的。
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所以好好享受。
这也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感觉到这么轻松。
很好，开了个好头，今天应该会顺利的。
他盘膝而坐，眼睛微闭，内心平静，心湖之上，不再泛起波澜。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嘎吱一声，门开了。
周临睁开了眼睛，看见老人正背着手站在门口。
他微微一笑，“张师兄，怎么了？”
“他练不出气血，不练出气血，这辈子终究也只是一个力气大点的普通人而已。”
“武馆不需要这种人。”
“哦！这样啊！”
“我要是练不出，也是这个下场吗？”
“不然呢！”
“怎么，难道你觉得自己长得帅到我会为你网开一面的程度吗？”
“嘻嘻，我还以为我特别得师傅欢心呢！看来也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吧！你有什么事？”
“我想向师傅借钱。”
老人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有弟子向他借钱。
随后便是哈哈大笑。“小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我想让我借钱给你。”
“师傅，不借吗？”
“如果你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会借你。”
“跪吧！”他看着他，表情冷漠。
“你不跪，我就很难借给你钱了。”老人眯起双眼，眼中一片冰寒，让人不敢直视。
只可惜周临视若无睹，低着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气氛凝重，两人竟是相互僵持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响起了老人温和的声音。
“你的张师兄很努力，他是我见过的最努力的弟子。”
“只可惜他并不具备练武之人的精神。”
“那练武之人，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精神？”周临很懂事的，他立刻问道。
“是无惧，是果断，是坚持，是能够在大难临头之时，依旧能够静心静气。”
“人有一口气，此气不盛，就连武道之门都难以踏入。”
“你看看他，遇到事情，磕头求饶，痛哭流涕，摇尾乞怜，哪还有一点武夫的精神。”
“我可以教你们很多的东西，但唯独这口气，却需要你们自己去领悟。”
老人有些感慨，不是他无情，只不过有些人终究只能做到那个程度，而他只不过是早点帮他们认清现实罢了。
周临朝他行了一礼。
“师傅，圣人也。”
“呵！”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的马屁拍得很好嘛！”
“师傅，开武馆至今，可曾骗过人。”
“自是没有，明码标价，若是不行，就直接让他们滚蛋。”
“能够做到这般，已是圣人。”
“真心实意，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溜须拍马之辈。”
“哼！我看你就是。”
“师傅若是愿意借我金银，日后练出气血，踏入武道门槛，必然会记住这份恩情。”
“若是你没有呢？”
“那师傅就要为我多找几份活计，这样我可以当牛做马，将欠师傅的钱还清。”
“你这算盘倒是打得不错，还得我给你找活儿。”
“每年我都会来看师傅的。”
“谁要你看，看见你都心烦。”
“记住你说的话。”
“自然。”
“滚回去睡觉吧！”
“那我回去了。”
“夜深了，师傅也早点睡。”
房门口，老人的身影似乎又佝偻了一些，岁月无情啊！
当初那个不服天不服地，敢一人独闯龙潭虎穴的狂傲年轻人，如今也要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