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扒火车

       这么临时而紧急的任务，没有给我更多的选择机会。

       我们这上面，根本没办法骑自行车。

       靠脚步，才是我们的最常用操作。

       山了下，去到村里，如果有班车，就搭每一小时左右一趟的班车。

       然后，班车由村里上县城，还有十多公里的盘山路，白天走的话，大概也是要一个小时才能出山，然后才上大路，再有个二十分钟到县城的客运站。

       但是，如果是晚上，不说没有车，就算是有班车，恐怕车速会慢一半，时间会长一倍。

       所以，无论我如何计算，都不可能在九点前来到耿峰他家的。

       所以，我能怎么办？？

       咬着牙下的决定。

       扒火车吧！

       很久没干这活了，不知道现在还行不行。

       我上中学的时候，中学的位置，就在我们村里，和县城之间的位置。

       用自行车的话，都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那个位置，和我家差不多，靠近火车路，也就几百米左右的距离。

       那年，我跟着我哥，一股子冲动，在准备了好几天的鼓舞和打气之下，直接扒了火车。

       火车上下车的位置，有出入口，两边有护栏，我们就直接跑到和火车差不多时速，然后，我哥在前面一个位置，我在后面一个位置，飞速跑上粗石区，抓住护栏，手上发力，直接窜上了那个踏板。

       就在那个位置，一直呆着，看着火车路两边的风景，看着有路人看到我们扒在火车上的震惊样子，我们差点要高声喊出来。

       因为我们怕喊出来，被火车里的工作人员听见。

       后来我们才知道，听不见的，除非他刚好靠在门边。

       就算听见了，他也不好开门，车子行进当中，不能开门的。

       快到学校的时候，有一个拐弯，车速开始慢下来的时候，我和我哥就直接从车上往下面有草丛里蹦下去，打了个滚，平安落地。

       这事儿，好巧不巧，被沿着铁路上学的同学给看到，这王八蛋，居然告到老师那里。

       然后，老师就批评了我，站在门口听了一天的课，还叫了我妈去学校，相当严肃地警告了我妈。如果再发现我扒火车，就送到派出所去。

       当时我就在心里问道：派出所，管这事儿吗？

       然后，晚上，我妈用滕条揍我和我哥。

       整整打断了两根。

       但是，我和我哥，一声都没吭。

       敢这么干的人，还怕滕条吗？

       但是，后来我们也偷偷扒过几次，就不再扒了。

       因为，火车路上，太臭了。

       车上的，或是走在路上的，都直接大小便在路基上，或是在路边，空气中的那股味道，是真不好闻。

       当然，如果刚好有路人在边上冲着火车撒尿，然后被火车的风一激，而我又刚好在那个经过的位置，就会溅到我脸上，身上，妈的，然后，整个教室都是尿骚味，那谁受得了？？

       今天是真没招了。

       再扒一回吧。

       我比火车先到达铁路边上的石头路，再上一点，斜面就是一堆堆的硬石头路，再往上，就是铁轨了。

       一分钟后，火车亮着大灯，过来了。

       夜里的火车，就像一具钢铁巨兽，呼啸地鸣叫着过来了。

       这个地方，拐弯多，村多，行人多，不鸣笛，很容易出事。

       转眼间，车头过来了。

       我已经看清楚了，这是辆货车。

       货车就更好了，客车上人多，容易被人看到。

       过去了三个车厢了，我现在的跑步速度，和它并行，然后，我开始稍稍加速，斜着冲上了石头路基，一个伸手，迅速发力，紧紧抓住了护栏，脚下再发一次力，将整个身体冲上了踏板，然后，转身，坐在最上面那个踏板处，手里扶着护栏，一路跟着火车的方向前去了。

       我心里喘了一下，还好，这手艺总算是没落下。

       然后，我在车上呆了十分钟后，我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哪。

       十分钟后，应该要经过一个长长的山洞的啊，怎么还一路都是村庄，都亮着灯呢？？

       大晚上的，看不清远处的是个啥情况，然后，我看到靠近村边的牌子上面写着：礼村！

       我看傻了眼，这特么的？？

       我怎么跑到下面的礼村来了？车子是开往反方向的？？

       妈的，多年没扒过了，火车双车道的路，难道变化方向了吗？

       看到那两个字后，我马上就判断出来，我确实是搞错了方向了。

       没办法，这一下，要换车了。

       嘴里狂骂一声：狗日的！

       趁火车时速还没有加起来，下到第三个踏板，用手护着脸，直接往边上的草丛蹦了下去。

       还不错，这边的草丛比较厚，摔下去，没啥大问题。

       但是，我起身的时候，发现衣服上有一些黏糊糊的东西，我也看不清。

       黑黑的，到底是啥？我用手弄了一些下来，那股臭味，已经扑鼻而来了。

       妈的，哪个王八蛋的家伙，把牛弄到这里来吃草？

       这是牛屎啊！

       我狂怒了几声，赶紧再往下，小水沟里有活水，脱下衣服搓干净。

       要不然，我这是要要顶着这一身的牛屎，去耿峰家吗？？

       迅速搓洗几下，货车已经完全过去了，我又快速移动，横穿过两道铁轨，来到那一边，嗯，这个方向，应该就没错了。

       等下一趟火车过来就行。

       五分钟后，真的有一辆火车过来了。

       但是，我忽略了一个问题，刚刚我上车的那个位置，前面有山洞和拐弯，所以车速慢，但是这里，一片平坦，车速可不慢哪。

       但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其它更多更好的选择了。

       只好咬咬牙，试一把了。

       转眼间，车头已经过来了。

       我提前开始助路，跟着火车的速度。

       这时，我已经看清楚了，这趟是辆客车，灯火通明的，车里有人，而且很多，我这样硬扒，会很容易被人看到的。

       但是，我有其它办法吗？

       没有。

       狂跑，三节车厢过去了。

       我的速度比火车还是慢了一点点，因为石头路上，不好跑。

       太滑了。

       咬咬牙，脚上做了一次发力的动作，将身体往侧边窜了出去，迅速伸手，抓向护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