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你也要，看我的心吗？
随着夜色的加深，街道上的车流愈发稀少起来。
连带着人影，也不见几个。
偶尔走在路边的人加快着回家的步伐，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黑暗中。
天地之间，除了偶尔响起的车轮压过柏油马路的声音，便再没了其他。
骑着自行车的男子快速的冲过一个坡道，口中吹着不成调的无名小曲儿，脚下缓慢的蹬着自行车。
一摇一晃的穿插在巷间。
回家的路，总是令人愉悦的。
忽然，他减慢了脚下的速度，望着不远处的人，从车上跳下来，放缓了脚步推着车走进。
那人背对着路的一侧，安静的站着，一整个面壁思过的模样。
男子心想这半夜三更的，就这么被老婆给打出门来面壁思过了？这也太惨了点吧？
看这样子，似乎还离家挺远。
因为再过一个路口，才有人家户。
“哎兄弟，这么晚了还在这儿面壁思过呢？快回去吧，嘴巴甜点多哄哄不就能进家门了？”
男子到了那人身后停了脚，伸手拍了拍其的肩膀，笑着劝道。
一秒，两秒，三秒。
空气安静。
那人却依旧站着，背对着他，手中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在吃，肩膀一颤一颤的，咀嚼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中却格外清晰。
拖着自行车的男子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有准备啊，不像我，每一次都是饿着肚子回家的，下一次我也带点吃的……”
理解在外面壁的无聊，男子也不着急回家，索性倚着自个儿的车扯着嗓子和那人说起话来。
想是他太聒噪，那人终于有了反应，似是停了动作，缓缓转过身来。
话还没说完，男子看过去的眼忽然骤缩，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砰——
自行车不受控制的砸落在地上，发出一道厚重的声音。
踉跄狼狈的后退两步，黑夜之中，男子的脸上满是惊恐，唇瓣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鬼、鬼……”
转过来的人，面色苍白，两眼里陷，于是那其中硕大的眼珠便像快要掉出来一般，隐了一半在黑暗中，却更显惊悚。
他的下半张脸，染尽暗而沉的红，粘稠的液体从他嘴角低落，越过空空如也的胸膛，掉入地上，没入黑暗中。
那人看见男子，缓缓勾起嘴角，抬起手，摊开握住的东西，放进男子的视线中，直直盯着他：
“你也要，看我的心吗？”
他的手中，一颗浓郁殷色，还在滴着液体。
那是……
心脏。
他的胸前，一片刺目的鲜红，在这暗夜的色彩中，尤为醒目。
这个人竟将自己的心脏，生生掏了出来!
这个念头闪过男子的脑海，巨大的信息攻击过他的神经，令他无法承受，当场晕死过去。
连一声尖叫，都没力气喊出来。
那人低眼望着地上的男子，眼眶泛起黑色，握住心脏的手五指骤然一紧。
原本还看得出形状来的心脏，下一刻便成了碎渣。
液体流动，落了一地。
丝丝缕缕的黑气幽幽腾升，从中溢出，裹着从那人眼中钻出的黑色气体。
在空中摇曳几番，咻的，进了地上男子的体内。
夜色之下，晕死过去的人忽的猛动了两下，紧接着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
双目无神，瞳孔深处，深渊般的漩涡不停流转，恶意滋生，蛊意蔓延。
“掏出来，让我看一看，里面装的，都有些什么……”
枯槁沙哑，像老者一般，灌着这时间最纯粹的晦暗之力。
“是贪婪，自私，还是虚伪……”
男子抬起手放在眼前，似是认真的端详了一番，紧接着，像着了魔的傀儡，缓缓伸手，插进自己的胸膛。
“嗤——”
有东西插进肉的声音，在这黑夜中，无比清晰。
男子却像感受不到痛一样，毫无知觉，脸上毫无痛意。
甚至，还带着几缕惊人的疯狂。
“飒——”
迎空而来的气息重重的打在男子的手臂上，将他插进胸膛的动作打断。
男人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击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
“咳咳咳——”
挣扎着站起来，男子抬眼望去。
空中划过一道残影，不远处，沈故脚下站定，遥遥看过来。
他扫过地上惨不忍睹的画面。
狭长的眸中，泛着星星点点的凉意。
“呵——胆子还真的是大啊你。”
男子站起来，一双眼直直望着他，丝丝缕缕的纯黑色气体从他眼中泄出，像有灵魂一般，缠绕在他周围。
这一幕看上去，诡异得令人发指。
沈故轻轻吸了一口气，唇瓣轻碰。
啧。
鬼气。
浓郁的鬼气，染着浓郁的邪念欲望，在这天地间不断的扩散着。
“就凭你？”桀桀沙哑的笑在这片天地间响起，狂妄又轻蔑。
内息涌动，气流凝结，带着几分势不可挡，汹涌的朝那盘旋在半空的殷黑气息而去。
沈故可没那个心情，和它浪费时间。
然而那裹了凌厉的气流飞速而去，却被黑色缠绕，深深缠碎在其中。
被控制的男子消失在原地，却攸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时显时隐。
绕他身际，像吐着信子的毒舌，向他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雪族血脉啊……不知道向来冰清玉洁的你们，心脏是否真的……一尘不染呢……”
他贴近沈故白皙的脸，轻嗅了一下，又迅速，隐匿在黑暗中。
坠入黑暗的旋涡，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鬼物，最擅长精神控制和蛊惑人心。
眼眸眯起，神色发冷，沈故抬手，将试图蛊惑他的东西拍丢出去。
暗色中，男子失控的重重飞出去，却在下一刻再一次消失在视线中。
不过瞬息，他再度出现时，已经逼近身上。
心头警铃大作，沈故迅速调整内息，挡住攻击，然而他才避开侧面，就被人狠狠击穿了肩胛。
“嗤——”血肉撕裂开的声音，通过骨头的震颤蔓延至神经。
一时不察，竟被这鬼物摆了一道。
吐了口气，他站直了身体，侧头垂眼看去，肩上血色弥漫，不过片刻，便染湿了一片。
男子脚步似踩非踩，整个人动作却快得可怕，股股恶意凝结，直冲他而来。
吐了口气，沈故微收下颚，准备速战速决。
然而。
染着狠戾的力量却在半路撞到一道无声的阻遏，在无力冲破那道束缚后，疾速的调转了方向。
朝男子所在方向狠狠弹回去。
瞳眸渐黑，那反弹的攻击在触到他的那一刻化为虚无，飘散在他周围。
呕哑嘲哳的声音溢起阵阵怒意。
“谁在那儿！”
敛了身上蓄势待发的内息，沈故侧眸朝巷口深处看去，狭长的眸拢起几分不明的暗色。
刚才那道气息，是内息的味道。
这一片贴近郊区，稀疏的两条巷子偶尔交叉着，人们已经在这个地方住了许久，闭着眼也能摸到家门口。
大抵是嫌麻烦，这一路上隔了几十、百来步才能将见到一根高耸立着的路灯。
于是乎，道路上，视线昏暗，从某个方向吹来的风，都夹杂着几分阴冷。
轻微的脚步声落在路面上，一下又一下。
明灭的火光中，那人深邃的五官一闪而过，随后又被罩进袅袅的灰白烟雾中。
她微抬的眼尾处勾了浓郁的厌调，朝你睨过来的时候裹挟的强烈侵略性张扬又肆意。
“嗜人心，夺欲望，还真的是个浑身透着恶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