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民不聊生
凤卿晚见白玉堂还不出声，冷笑道：“要一碟碧涧羹！”
店小二一脸为难：“姑娘说的……小的听都没听说过……”
凤卿晚不耐烦的道：“取二三月嫩水芹，洗净入水焯。后用醋、芝麻、盐和茴香等腌制，做成腌芹菜。之后煮成汤羹即可。”
店小二瞄着凤卿晚腰间的佩剑，都要哭出声来了：“这寒冬腊月的，小的去哪找嫩水芹啊？”
“石子羹你总听说过吧？”凤卿晚扬扬下巴：“给他。”
“这……”店小二迟疑了一下，随即点头：“那姑娘您呢？”
“一碟拨霞供，半碗梅粥即可。”
打发走了店小二，凤卿晚就无聊的拨弄着月影剑，顺便查查上面有没有被人刻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幸好没有，这让凤卿晚心情好了许多。
店小二战战兢兢的将菜肴端了上来，半刻钟都不敢耽搁，快步离开了他们二人，生怕引火烧身。
白玉堂看着碗中的清水小石头，再看看凤卿晚面前的涮兔肉（拨霞供），脸色发青。
“五爷可知，这石子羹因何得名？”凤卿晚浅笑：“《山家清供》有云：溪流清处取小石子，或带藓者一二十枚，汲泉煮之，味甘于螺，隐然有泉石之气。”
“怎么，如此吸日月之精华的宝物，白五爷看不上眼吗？”
白玉堂气极反笑：“褚千秋，我好心送你回汴京，你就这么报答我？！”
凤卿晚耸耸肩：“我以为白五爷武艺高强，飘若谪仙，不会喜欢这些凡事俗物呢！”
白玉堂无语至极，转身就走。
他却在客栈门口，撞上了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女。
“对不住！对不住贵人，民妇并非有意……”那个女人拼命地鞠躬认错。
小女孩却跌坐在地上哭个不停，她的额头撞到了白玉堂的剑柄上，青紫一片。
“小姑娘，没事吧？”白玉堂蹲下身去查看女孩的伤口，那位妇人却惊慌失措的把女儿护在身后。
“这位夫人莫慌，在下只是——”
兵士的怒吼声从不远处传来：“奉圣命，谁捉到一对逃难的母女，赏银白两，藏匿者诛九族！”
妇人吓得面无血色，白玉堂连忙扶住了她们，低声问道：“是你们？”
“大哥哥，我们是陈州逃难的灾民，我们不是坏人！求求你救救我们好不好？”小女孩拉着白玉堂的袖子，泪流满面。
“五爷，你带着她们躲进客栈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凤卿晚抱起小女孩，率先返回了客栈。
凤卿晚目送三人上楼后，威严的目光在客栈之中扫视了一圈：“本姑娘姓褚名千秋，大宋朝正三品武将，我看你们谁敢多嘴！”
店小二率先反应过来，高声道：“这位客官，您的龙井茶烹好了！”
凤卿晚刚刚消失在木梯的拐角处，那几个兵士就冲了进来：“有人目睹对母子进了你们客栈，她们往何处去了？”
说着，还一脚踢翻了一张桌子，瓷器乒铃乓啷的碎了一地。
店小二苦着脸凑上来：“军爷，我们这是正经客栈，哪来的母女啊，您看这……”
“搜！”
那军士不耐烦的一挥手，数十名士兵一拥而入。
顿时，客栈中鸡飞狗跳，桌椅的碰撞声、人们惊慌的尖叫声混在一起，好不热闹。
“大胆！”
随着一个女子的怒吼声，这一切都戛然而止。
一个士兵竟从二楼被人直接踹了下来。军士们纷纷拔剑，只见一个蓝衣女子负着双手出现在众人眼前。
为首的军士大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妨碍军务？”
“军务，大宋还有本将军不知晓的军务吗？”凤卿晚眯起眼睛，不怒自威：“尔等大胆！竟敢以下犯上，私闯本将军的内室！”
“敢问你是哪位将军？”见凤卿晚的表情不似作假，士兵们心中也打起了鼓。
“你回去禀告知府，凤家军褚千秋传召！”凤卿晚冷笑一声：“若是一炷香的时候不到，他便自请辞官去吧。”
几个士兵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夺门而出。
凤卿晚悠哉悠哉的走下楼来，看着自己的那碟涮兔肉已经沾满了灰尘，不满的皱着眉：
“小二，两碟拨霞供，四碗梅粥，再要几份易消化的素菜，记得送上来。”
店小二一头扎进厨房里准备了，凤卿晚对其他食客道：“让诸位受惊了，可惜我身上没带银钱，你们一会儿找那知府要便是。”
顿了顿，凤卿晚又问道：“诸位可知何处闹了灾荒？”
“陈州！”一个少年道：“去年连日暴雨以至大涝，今年又滴水未见，旱得都不成样子了！”
又一个老者感叹道：“是啊，据说他们去岁便吃完了存粮，如今可真真是民不聊生啊！”
凤卿晚暗自思量：“陈州属淮宁府，而这里是江南东路的江宁府，淮宁府距此地有近两千里。她们为何来此，又为何被追杀呢……”
正想着，倒霉的江宁府知府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推门而入。
江宁知府是正四品，而“褚千秋”是正三品，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大宋重文轻武，他也不得不规规矩矩的行礼。
“敢问褚将军，距下官所知，您似乎无权过问关内的军务吧？”知州不卑不亢的道。
凤卿晚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一开始就把帽子扣到了那名士兵的头上。
“是他闯入本将军的内室，不由分说便要搜查。本将军身为未出阁的女子，难道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沈知州深施一礼：“是那名士兵莽撞，但是这也是军令不可违，还望大人海涵。”
“你若觉得我能海涵，便不会急着来见我了。”凤卿晚轻笑：“我朝向来重文轻武，武官的品级要比文官低上一等。其实你我算是平级，你如此伏低做小，难道不是心中有鬼吗？”
沈知州心中惊骇。
凤卿晚脸色一寒，厉声喝道：“说！你们要抓的那对母女究竟犯了什么错，光是捕快不够，还要动用城内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