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 梦幻曲
成默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里还响着连绵不断的“嗡嗡”声，这令人脑袋发紧的嗡嗡声让成默想起了后现代解构主意的杰作《大话西游》里的一幕，唐僧正不停的在孙悟空耳边念着那经典的一句“月光宝盒是宝物，乱扔会污染环境，要是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好嘛”，周星驰扮演的孙悟空捂着脑袋在沙堆上翻滚，像是被念了紧箍咒。
只是自己头上不是束缚自由的金箍，而是特斯拉线圈。一个不停的在他的脑海里放电的特斯拉线圈，让他不得不时刻回味电流通过身体的麻痹感.....
这种感觉就是刚才被谢韫“家暴”支配的恐惧。
想到未来这些天还要面对谢韫的教育，成默吐了口浊气，不知道这样的幸运算不算幸福。
成默想要起来，然而“嗡嗡”的声音在脑海里回旋，让他的脑袋有些沉闷，像是脑浆在不停的膨胀，挤压这颅腔，成默没想到载体的所受的伤害，对本体也有一些影响。他也不清楚这是不是错觉，瘫在床上盯着三角形屋顶中央横着的那根山毛榉横梁，准备强行转移注意力，想了一下，成默还是挣扎着起身，打算将昨天夜里的收获全部温习一遍，暂时忘掉自己花式被虐的画面。
看了眼时间，成默便坐到了床边的桌子前面，现在才早上七点，太阳还在天际线的下面，天空呈现出一片灰色的蓝，从阁楼的木格子窗户里望出去，能看到圣彼得教堂那华美的圆顶。成默伸手拉了一下古旧的绿色玻璃罩台灯，昏黄的光照亮了阁楼的一角。
成默将笔记本电脑翻开，开机之后，打开了ing)(arr. for violin and piano)），曲子温暖的像是夏天的晚风，让成默想起了童年躺在天台的吊床上仰望星空，直到疲乏使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
这一秒成默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脑海里的那些烦人的嗡嗡声全不见了，只剩下美妙的乐曲包围着他，成默注视着谢韫，她直起身子，挺直腰背，被蓝色牛仔裤包裹的修长双腿让她的曲线如耳际的乐曲一般流畅。她聚精会神的擦拭着玻璃，绝无矫揉造作的样子。
谢韫专注的动作让成默感受到了时间的存在，她挥动的手臂精准如钟摆，简直就像目睹了时间女神在他的视野中行走。
无论时光还是她，都是如此的怡然自得。
美好到让人想要躺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幕进入永恒甜蜜的梦乡。
“别愣着呀！赶快吃，吃完了赶快来帮忙！”谢韫的声音从咖啡馆的外面飘了进来。
成默朝着窗户边的小桌子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开始用餐，谢韫对吃的既无追求也没有太多讲究，做出来的食物，味道基本都仰仗原材料的品质，总之和沈老师是没办法比较的，不过成默今天却品出了与众不同的香甜。
吃完了早餐，成默也挂上了围裙帮谢韫打扫卫生。谢韫擦玻璃，成默便擦桌子和椅子。
擦到吧台处时，成默才注意吧台的橱柜里摆着不少制作奶茶的瓶瓶罐罐，虽然说这些年华夏奶茶又在海外攻城略地，但在咖啡文化的发源地意大利还是十分稀罕的东西，成默实在想不出一个安全屋会在咖啡店里准备制作奶茶的原料。于是成默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安全屋还有制作奶茶的东西？这个不会露馅吗？”
谢韫回头看了成默一眼，装作镇定自若的说道：“谁告诉你这是安全屋了？”
“啊？前天你不是说‘你可以这样认为’吗？”
谢韫咬了下嘴唇解释道：“因为欧罗巴的遗迹之地比较集中，为了追求快速，所以我的遗迹之地任务都是在欧罗巴完成的，我其实不太喜欢住酒店，也不喜欢住安全屋，所以就想找个固定的住所，想来想去罗马气候温和，无论去哪个遗迹之地都不算远，加上斗兽场又在这里，以后要长期住这里，便决定在罗马买一套房子。”
“这里原来就是咖啡屋？”成默的内心依然充满疑惑，按照理性的思维，谢韫自己买下的房子，完全没必要伪装成咖啡屋，这样只会让邻居疑心更大，哪有一年四季不开几次门的咖啡店？
“当然不是，原先就是一栋普通的房子，我当时在物色合适的住所，想着要长期居住的话，怎么也得符合自己的喜好，所以便在网上找，当时看的是另外一个地方，不过偶然路过这里，第一眼就看中了，觉得这里实在非常符合我的要求，虽说在市中心却藏的很深不易寻找，周围的楼很多，但围墙又将邻舍完全隔开了，没有一处是需要经过我们这栋楼的门口的，私密性很强，我喜欢这种隐蔽在闹市中的幽静，另外也喜欢这条古老的街区，挂在围墙上的常春藤和水槽里种植的漂亮小花.....”
成默想到进入这里要走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而这栋楼位于巷子的一个拐角，属于很难有人经过的地方，这得多偶然才会经过这里，成默狐疑的说：“你肯定不是偶然路过这里，一定是找错地方迷路了吧？”
谢韫没想到成默一下就看清了事实的真相，微微红了一下脸，倔强的说：“怎么可能，我就是偶然路过的好不好！”
成默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确实也能算是偶然。”
谢韫轻哼了一声说：“什么叫算是！我说没有迷路就没有迷路！”
成默正要开口拆穿谢韫，却听见谢韫冷笑道：“你是不是阁楼没有睡够，今天晚上还想接着睡阁楼？”
成默无语，昨天谢韫一反常理的出了个脑筋急转弯的问题，成默向来不擅长回答这种完全不能用理性逻辑推理出答案的问题，答错了之后只能睡阁楼。其实睡阁楼也没有什么不好，可能够和谢韫睡在一起自然是更好的。
并不是成默有什么猥琐的想法，而是因为能和谢韫睡一起比较安全。因此成默理智的转移了话题，问道：“那为什么要开家咖啡店？还准备了做奶茶的原料？我也没觉得你有多喜欢喝奶茶啊！”
“每个女生都有个开咖啡店的梦呀！”谢韫一边洗杯子一边说：“不需要多大，但要在自己喜欢的城市；不需要装修多豪华，只需要有一面落地窗，让阳光能温柔的照进来；也不要太多的客人光顾，只要有悠扬的音乐、舒服的椅子、醇香的咖啡和看不完的书，以及能够让眼睛放松的景色就足够了....”
“呃....我觉得你应该不是走文艺青年范的，你梦想应该宏伟一点，是改变世界才对。”
谢韫觉得成默实在太了解自己了，想要蒙混过关似乎有点难，可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开一家名为“21/22”的咖啡馆，是期待着和某人不期而遇，她装作淡然的说道：“两者并不冲突，我只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符合，不开咖啡店实在太浪费了，所以我也算是物尽其用.....还有，我挺喜欢喝奶茶的，反正现在也不怕不健康，想喝就喝.....”
“好吧！你喜欢就好。”成默耸了耸肩膀说，“只是我很好奇，你有卖出去过一杯奶茶没有。”
“成先生，请你少说废话，努力工作，你今天不只要把桌子擦干净，还得拖地，抹楼梯，扫厕所.....”
“我可以出钱请人来做吗？”成默一脸愕然的说。
“我可是有洁癖的女人，才不会想要陌生人来我家给我打扫卫生呢！”谢韫淡淡的说。
成默不敢继续说话，只能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两人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把整个咖啡馆清扫的焕然一新，原本成默觉得做这种事情毫无意义，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可真做起来，和谢韫一边天南海北的聊天一边合作打扫卫生，又觉得时间过的飞快。
屋子的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原来这里种满了鲜花，但谢韫没有时间打理，如今已经爬满了藤葛长满了野草，藤葛的生命力惊人，清理起来很是麻烦。两个人商议了一下，放弃了下午出去游览图拉真集市的计划，中午随意的吃了点东西就拿着工具在院子里披荆斩棘，直到夕阳西下，才将整个院子清理的清爽干净。
成默和谢韫从小到大都没有干过这么重的活，加上别人要几天完成的工作，他们两个半天就弄完了，让成默这种强化过的身体都有点吃不消，累的满头大汗腰酸背痛。
见终于完成了任务，成默直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
谢韫不是普通人，并没有成默这般劳累的感觉，不过见成默脸上全是水光，眼镜都滑了下来，便脱下了手上的劳保手套，去洗手间拿了毛巾给成默擦汗。
罗马的冬天并不冷，高强度的劳动过后，晚风吹过浑身反而一阵舒爽，两个人站在院子里肩膀靠着肩膀隔着围墙眺望红彤彤的夕阳，气氛温馨甜蜜。
成默顿时觉得劳动也不是件那么辛苦的事情，心想：“这大概就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真谛吧！”
“我们应该在院子里种点什么？”谢韫问。
“看你喜欢了。”成默说。
“又不是我一个的地方，不能全凭我的喜好。”
“这个属于婚前财产吧？”
“我看你今天晚上连阁楼都别睡了，直接睡大街比较好。”
成默推了下眼镜，说：“我还真不知道种什么好，我对花园景观真没有什么研究。”
谢韫扭头看向了成默，轻声说：“你不是喜欢树吗？我们种两颗树在这里好了！”
“不错的主意，种树是挺好的。花种起来比较麻烦不说，稍一不小心，就会死掉，种树就不会，也不需要细心照顾，甚至连水都不需要浇.....挺合适的。”
谢韫抬手推了成默一下，怒其不争的说道：“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只从利弊的角度去考虑？”
成默有些懵，莫名其妙的看着谢韫说道：“这....又有什么不对的？”
“没什么不对！”谢韫没好气的说。
成默抓了抓头发，不解的问：“那该从什么方面考虑？”
“当然是喜欢和美观的角度！”
成默苦笑了一下说道：“如果是美观的话，种花比较好看.....”
“说了选你喜欢的......”
成默看着院子沉思了片刻说道：“那就种两棵意大利柏树吧，这种树很直，枝干也不会乱长，我们院子不大，种这种树最好，等它们长大一点，就能系一个吊床在中间.....”
谢韫兴致勃勃的说道：“那我们明天去买树苗。”
决定好了种什么树，成默和谢韫回到房间洗澡换衣服，去台伯河岸边的ii convivio troiani享用了美食，随后在种满法国梧桐的台伯河漫步，这里游客比较少，沿街的店铺保留了罗马的生活气息，一直到台伯河岸区，旅游城市的商业气氛便浓郁了起来，不少的街头艺人在岸边表演，一种休闲放松的感觉在空气中弥漫。
两个人也没有在台伯河过多的流连，逛了一会就回到21/22温习功课，等到十一点，激活了设置在斗兽场内的载体，开始了角斗训练。
对于成默来说，又是被家暴的一夜。
第二天成默和谢韫去市郊的花草市场买了意大利柏树种在了院子里，成默在右边那株意大利柏树的树干上刻下了谢韫的名字，而谢韫在左边的意大利柏树树干上刻下了成默的名字。
只是浪漫并不能避免“家暴”的发生.......
成默的日子就这样在冰火两重天之间翻来覆去，转眼一周过去，十一月三十号一大早，成默还在阁楼上整理这两年记录的内容，就听见一楼的玻璃门被敲的砰砰做响，这对于绝少有人经过的咖啡馆来说可是稀罕事情。
很快成默就听见了谢韫下楼开门的声音，接着楼下响起了对话的声音，成默没有在意，以为对话很快就会结束，没料到却一直没有停，成默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楼，刚到一楼就看见一头金发，身材性感的时髦女郎站在吧台前面和谢韫说话。
成默曾经在塞纳河畔见过这位漂亮的金发女郎，她正是拿破仑七世的妹妹，戴娃.贝娅特丽丝.卡罗琳路易丝.拿破仑。
“希耶尔，你这次关店，可关的有些久，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我哥告诉我在罗马遇到了你，我都不知道！你这实在有点太不够朋友了！”顿了一下金发女郎说道：“你知道不知道我好久没能喝到你的奶茶，每天连觉都睡不好。对了，还有卡密尔，她天天都在念叨你的奶茶.....叫什么来着.....不管了，现在最关键的是给我来一杯.....”
“抱歉，戴娃，我回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而且我以前就说过，我开店只是兴趣，你可不能对我报以期待。”谢韫瞥了一眼正在下楼的成默低声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戴娃挥舞了一下双手，“可这并不妨碍我想念你，还有想念你的奶茶.....你知道的，相比之下咖啡我早就喝腻了，尤其是罗马，虽然这里是咖啡文化的发源地，然而走进任何一家咖啡店，我得到的那杯咖啡跟舒尔茨（星巴克创始人）在三十年前喝到的毫无二致....我的天，星巴克的咖啡已经够难喝了....罗马的咖啡店竟然还能更糟.....你得赶紧给我来一杯奶茶，满足我挑剔的嘴巴.....”
“等等....戴娃，我先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成默，你们见过。”谢韫挥手指向了站在楼梯边的成默。
穿着粉色adeline andré高定大衣的戴娃转头看向了成默，回忆了须臾才一脸惊讶的说道：“原来是你.....我们在塞纳河边一起喝过咖啡.....还有我哥哥.....”
成默点头，用法语说道：“好久不见。”
上下打量了一下成默，戴娃像是看穿了什么，恍然大悟般的惊叫了起来：“我的天，希耶尔.....你们两个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谢韫微笑着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