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八章 打架一时爽，一直打架一直爽

       萧峰的车开得飞快，没出一个小时，就开到来过两回的火葬场了。看着远远那栋废弃的小楼，毕晶无限感慨：我怎么就跟火葬场这么有缘分呢？

       车颠颠簸簸开到楼后面停好，一众人都下了车，萧峰看看那栋楼，又看看周围一片荒草地，问道：“咱们在哪儿打？楼里头还是楼外头？”

       毕晶想也不想：“楼外头吧，在楼里打，我怕你们把楼给拆了！”

       “行，那就外边打，外边敞亮！”萧峰倒是非常痛快，就跟要上场赛跑似的活动活动手腕脚腕，“来吧，谁先上？”

       毕晶急忙叫停：“等会儿等会儿，你们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呢？周围环境不打量一下？”

       众人愕然之际，毕晶叫道：“先不许打！等我先侦查一下地形再说。”毕晶登登登一气儿跑上五层，四下仔细打量。你还别说，这地儿不愧是出名的荒僻之地，虽然应该是长假回程高峰了，可远处高速路上车居然也并不多，就算有，隔着好几公里，估计那帮人不拿望远镜也看不见这边的情况。近一点，三环上车也照旧不多，火葬场还是在冒着烟，但其实那地方离这儿也得两公里以上，再说了，去火葬场的人们，也未必有心思关心几公里外发生了什么。再近一点，除了脚下这楼，就是大片大片的荒地，那草都长一人来高了，荒草丛里还有部分地方被压得一片一片的，就跟报社某位老兄斑秃的脑袋似的，也没人清理一下。

       除此之外，方圆一公里之内，连个鸟的影子都看不见。的确是个杀人放火，啊不对，是个约架的好所在，只要你不把这楼炸了，别把这片荒草原一把火烧了引起漫天大祸，估计连国家都不管。

       再三确认安全，脸不红气不喘跑下楼的时候，一帮人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纷纷叫道：“成了没有。”

       “成了成了！”毕晶不耐烦道，“时间多得是，干嘛都这么急？”

       见毕晶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殷素素笑道：“胖子你不用这么奇怪吧？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

       毕晶没好气道：“什么话？”

       殷素素咯咯笑道：“就是那句……打架一时爽，一直打架一直爽啊！”

       “哪儿有这么句话啊！是打架一时爽，杀人火葬场吧？”毕晶无语，这地儿可不就是火葬场么？

       不过想想也是，这帮人以前过的一直都是刀头舔血打打杀杀的日子，虽然嘴上说很厌倦，但那么多年的习惯，几乎已经印到他们骨髓里，哪儿那么好戒的？到了这儿这个不能打那个不能做，估计早就憋坏了，这回可逮到机会了，可不得急吼吼得么？说着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指指旁边一片荒草，道：“去那边打，那边地方大。”

       一伙人跟着毕晶，披荆斩棘地拨开长草进去一看，眼前登时就是一亮，这周围都是一人来高的长草，挡住外边的视野，中间却是一大片被压倒的空地，长宽各有数十米，视线极其通透，果然是个比武较量的好地方。此时一阵强风吹过，周围长草呜呜作响，天地一片肃杀，一帮人激灵灵打个冷战。

       “这地方……”一个天地会的家伙愣头愣脑道，“怎么有点面熟呢？”

       毕晶一撇嘴：“可不面熟么？你们刚来那天晚上不就在这儿跟人开片来着？”

       “我还能不记得这个？”那人疑惑道，“我就是觉得什么电影里有这个场景来着……对了，《精武英雄》里李连杰跟那日本老头，叫什么来着……”

       “船越文夫。”鲁免贵瓮声瓮气插了一句。

       “对！就是船老头！”那人一拍大腿，“今天这场面跟那天挺像啊！就是少了个墓碑……”

       毕晶点一口喷出来，这帮人日子过得挺轻松啊，连这种八百年前的经典电影都看了？笑道：“想要墓碑还不容易？旁边就是火葬场，要不您偷一个过来？”

       那人顿时打了个冷战，不说话了。毕晶大为得意，刚想说话，就觉得身上一冷，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浑身汗毛刷就竖起来了。

       “有杀气！”毕晶还没叫出声来，就觉得一只小手伸过来，抓住腰间一块肉，死命拧了一下，母老虎似笑非笑的声音冷冷地、阴森森地、令人毛骨悚然地传进耳朵：“上回就是这儿？”

       毕晶疼得嘶嘶直抽冷气，这才想起来上回因为自己跟岳父岳母大人告密，导致母老虎都没能赶得上那场大热闹，心里一激灵，居然没敢说话喊疼。这要一开腔，还不知道这娘们怎么对付自己呢！

       母老虎捏着那块肉拧了两圈，这才恨意稍消，放开手恶狠狠道：“再有这种事儿敢不带着老娘，老娘跟你没完！”

       胖子疼得脸都变形了，还得强忍着，一阵点头哈腰，谄笑道：“不会了，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这丢人现眼的死胖子！周围人一阵鄙视。

       这会儿大伙都已经分开几堆坐好。第一堆人数最少，是除了萧峰的约架当事人，陈近南，冯锡范，丁典，莫声谷。第二堆是李萍，阿珂，曾柔，沐剑屏，凌霜华，外加李三两口子抱着小萝莉，这帮人对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感兴趣，纯属跟着过来看热闹的。

       第三堆认可就多了，以母老虎为首，什么殷素素小龙女，什么王难姑程灵素，什么胡斐胡青牛，什么风际中鲁免贵，统统都在这一堆里，对着场中央的萧峰指指点点，一副等着大开眼界的样子。尤其是风际中鲁免贵那帮人，都曾经历过当日的大战，亲眼目睹过萧峰的神威，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潮澎湃，平常背着外人互相吹牛的时候，都能吹得脸红脖子粗的。他们甚至私下讨论过，总舵主他老人家算得上当代数得着的高手了，但面对萧峰，总舵主能支撑多久？

       而现在，居然还有机会近距离仔细欣赏这个超级高手的武功，再一次体验那那震撼灵魂的身手，一想到这里，一时间居然都有点兽血沸腾。

       萧峰卓立场中，四下环顾，最后把目光盯在陈冯丁莫四个人身上，微微拱手道：“那一位先来赐教？”

       这已经是萧峰第二次叫阵了，陈冯丁莫四个人脑袋扎在一起，嘁嘁喳喳低声商量，看得毕晶直翻白眼，心说你们四个谁先上不一样啊，反正都是输，我就想找出来谁能挡住那一掌就完事，还真是让你们比武的啊？不过，看到陈近南和冯锡范毫无芥蒂地互相商量事，毕晶又觉得一丝安慰。这阵子哥们这忙终于是没白费啊，这不跨时代的、互相有仇恨的，都能和平共处吗？都像哥们这么能干，和谐社会是不是早就建成了，二十四字真诀是不是早就实现了？你说国家怎么还不跟我取经来呢？

       几个人商量的时间很短，几秒种后，陈近南站出来走到萧峰面前，拱拱手：“近南先来讨教萧帮主武功惊人，在下自知不敌，还请多多指教。”

       萧峰笑道：“陈总舵主忒谦了。”

       毕晶在一边看着，忽然有点莫名的感慨。这些位平常一口一个“萧董”“萧总”，一口一个“陈老师”的叫着，跟现代人看不出太大区别来，可是一旦说起这种江湖套话，却又显得那么自然而然，那么洒脱自如，看起来，从骨子里他们还终究是江湖人啊！

       萧峰说完，双腿微屈，左掌在身前缓缓画个弧线，右掌就要击出。陈近南后退几步，脸色肃然，腰身微躬，双臂微屈一前一后，浑身如同绷紧的硬弓，等待着那雷霆一击。毕晶心都快跳出来了，这一掌，陈近南是接得住，还是接不住？

       “等一下嘿！”就在萧峰右掌刚要挥出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叫起来。萧峰愕然停手，转头望去，就见韦小宝拿着个手机，正叨咕叨咕发语音呢：“你们快点下注，这都打起来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再不下注，涨赔率了啊！”

       陈近南也收了功架，轻喝一声：“小宝，别胡闹！”

       旁边苏荃建宁好奇地问：“小宝这是什么，怎么还能跟它说话呢？”

       “师父你稍等，马上，马上哈！”韦小宝冲陈近南点头哈腰，又对苏荃猴子献宝一样解释道，“这叫手机，回头就给你们买，你看这个，这个能录音录像，隔着好几千里都能对面说话，方便的一笔！”百忙之中又催促道：“都麻利点！再不下注回头我可催债了啊！”

       “你竟敢公然聚赌？在哪儿下注呢这是？我怎么没看见？”毕晶不可置信地看着韦小宝，忽然一拍大腿，“我靠你个小混蛋居然另开小群？都学会自立山头搞独立王国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举报你？”

       韦小宝陪笑道：“哪儿能呢，回头就拉你进来哈！”

       毕晶这才哼了一声，这小王八蛋，不对，是这群王八蛋，肯定是开了个小群专门搞酒色财气来着，就瞒着老子这个超级大群群主，我说自打加了大群，里面就从来没人说话呢？他这边刚想明白，那边母老虎又叫起来了：“你们还搞了个大群？为什么不加我？死胖子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老娘的？”

       毕晶吓了一跳，急忙打躬作揖道：“这不是这阵儿太忙，忘了吗？回头就拉你进来哈！”

       这边一通混乱，萧峰和陈近南站在场中，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地看着一群人在那里乱哄哄一阵吵。

       过了一分多钟，韦小宝才把手机收回来：“第一轮下完了，你们赶紧的下后面三轮，别等着我催啊！”

       这小王八蛋到真会见缝插针嘿，一场比赛都能分开四轮下注的？有这本事，当初不给你丫推荐到威廉希尔，也得给你丫弄到澳门首家线上赌场啊，在二点五线城市干个小公司男公关，简直太屈才了啊！

       “师父，萧哥！我这儿弄完了！”韦小宝收了手机，对场中央喊道，“你们继续！”

       萧峰和陈近南对视一眼，又同时很不放心地看了韦小宝几眼，见这小子没再有什么其他动作，这才放下心来，各自摆出功架，要来一次真正的龙虎争锋！

       “等一下！”俩人刚刚摆好架子，又一声喊声响起。

       “又怎么了？”萧峰和陈近南回头看去，却是毕晶猛然跳起来，对着俩人拼命摆手：“萧哥，总舵主你们等等哈，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萧峰陈近南相视苦笑：“你想干嘛？”

       “你们等等！”毕竟跳起来，对杨过小龙女道，“你们的手稳不稳？举个手机照相半小时不晃行不行？”

       小龙女愕然点头，杨过鄙夷道：“手不稳还练的什么武功？”

       “那你们呢？行不行？”毕晶又问旁边其他人，见一群人都点头，顿时大喜道：“那太好了杨过，你去对面，表妹你占他旁边三米，那谁，风哥小宋，小胡老胡，还有你你你你你……三米一个，围着场子站一圈，都把摄像头打开！”

       毕晶激动地上蹿下跳，母老虎愣了片刻，

       “直什么播！录像！”毕晶跳脚道，“没个账号直什么播，难道还指着有人送游艇送飞机？可是你想想看，降龙十八掌大战凝血神爪，大战神照经，大战武当太极，大战……老冯你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昆仑神拳！这该是何等的拉风啊，还不好好录下来？别的不说，回头卖给视频网站，得多大一笔钱？卖给搞武打设计的，得多大价值？省得他们一拍片子，不是慢镜头晃来晃去晃得人头晕，就是张开双臂飞到半天，隔着八百里互相乱比划，插根儿避雷针都能引雷了！就算哥们为国产武侠剧作贡献了！”

       毕晶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杨过小龙女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举着手机就跑，胡斐程灵素风际中鲁免贵一大帮人疯了一样就飞出去了。毕晶还在那儿指挥呢，“杨过你站哪儿别动了，其他人，都以杨过为标兵，散开我靠小胡你再往左边一点，殷姐你再站开一点，对对对，老胡你站那么近干什么，靠后一点，一会儿再扫着你……”

       “对喽对喽，咱们今天来一个360度全景式多机位实况录像！”五分钟后，毕晶终于把这支庞大的业余摄影队安排好了，长出一口气道，“萧哥陈哥，我们准备好了，你们开始……萧哥，陈哥，你们在哪儿……我靠，你们怎么蹲地上了？”